2017/3/25

【怪獸與牠們的產地】【家長組】​Before the Dawn ─ Another story

Publish Date: 2017/3/25
Author: Venom
Rating: PG
Fandom: 怪獸與牠們的產地
Pairing: 家長組(真部長/邊緣學者)
Warming: 許多自我流的魔法世界設定,等羅琳打我臉*///*。
  • 是Before the Dawn的番外篇。
  • 此篇收錄於實體書《MiXTURE》。

Before the Dawn ─ Another story

「你還好嗎?」紐特站在一個臨時搭架的淋浴間外,敲著門,小聲地問:「葛雷夫先生?」

打從葛雷夫為了閃躲突然噴濺的屁蟲汁液,整個人跌進堆滿排泄物的泥地後,他頭也不回地立刻衝進浴間,五個鐘頭過去,裡面除了嘩啦啦的水聲外沒有其他動靜。

這個簡陋的單人浴室是葛雷夫剛到的第一晚,抱怨這裡居然只有茅坑後著手搭建的,保育園之前並沒有這類的設施,只有灑水用的長管和人工池塘,但大多時候是給奇獸們使用,屋後小丘上的茅坑或許是最接近人盥洗的場所了。

蒸氣從浴間的小窗竄出,而且沒有停止的跡象。老實說紐特一直弄不懂熱水是哪來的,供暖系統被安置在地底下的機械室,離這裡有段距離,紐特將所有的管線都優先安排至保育區,尤其是小型奇獸或幼獸聚集的區域。雖然皮箱內不會受到外在氣候影響,可掌控溫度是維持生態環境的首要課題,使用魔法的確是較為輕鬆的選擇,但要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維持所有區域,就算是偉大的梅林也辦不到,若說供暖系統是此地最重要的設備也不為過,處理運作上完全馬虎不得。

但也因為鍋爐的功率有限,能源分配必須慎重考量,所以紐特的小屋只有一個壁爐,沒有其他生火取暖的裝置,除了熬煮魔藥外還得負責烹煮食物,身兼廚房火爐的用途。

不過這一點都難不倒葛雷夫,他甚至能用柴火和大釜煎出牛排,到底這位魔國會首席正氣師有什麼不擅長的,紐特必須承認自己相當好奇。

大概就是太好奇了,縱使他很清楚葛雷夫的潔癖,對維護身上整潔的堅持,還是會刻意交給他一些棘手的任務,明顯挑戰對方底線的事,例如取得屁蟲汁液,得趕在牠們孵化前擠出,採收者必須蹲在牠們的棲息地──也就是屎堆──作業,拿著勺子把卵挖出來碾碎。偏偏那麼湊巧,忙著另一區工作的紐特剛好忘記提醒他,得小心蟲卵破掉噴出的汁液,然後悲劇就發生了。

這種情況雖然不是第一次,但葛雷夫還從來沒洗那麼久過。

紐特越想越焦慮,懊惱地在浴間外踱步,頭髮亂成一團,皮鞋和長褲滿是肥料,他知道這次自己闖了大禍。

「我不是故意的啊。」他一屁股坐在地上,抱著膝蓋。「以後不會再發生了,我保證。」

四周依舊一片寂靜,除了水聲持續著。



啪!

紐特被腦海中的聲響驚醒,猛然抬起頭。他晃晃腦袋,沒想到就這樣糊裡糊塗睡去,因為屈膝坐在地上的緣故,兩條腿麻得跟鉛塊一樣,動彈不得。他撐著身後浴間的門努力站穩,發現裡頭空無一人,紐特嘆口氣,看來部長大人是認真地跟他表達不滿。

他扶著腰,腿一拐拐地走回小屋,心底盤算究竟該如何道歉,葛雷夫雖然嘴上不饒人,實際上卻從不吝於給予他協助,是極度優秀且配合的工作夥伴。紐特承認自己最近的確有些私心,變得越來越喜歡觀察他的一舉一動,想要了解更多有關他的一切,而要看清一個人的本性,莫過於交給他們最厭惡的事。

大概就是歷經這麼多次崩潰,他仍然沒有放棄,才讓紐特對葛雷夫徹底改觀,逐漸接受他的存在。

正當他在內心演練,如何使用不會太傷對方自尊心的開場白時,一股食物的香味從前方撲鼻而來。紐特閉上眼,滿足地吸了口氣,他往頭頂上瞧,白煙從工作小屋的煙囪中緩緩升起。

過去,紐特的皮箱裡從未出現甚麼宜人的氣味,更別說保育園區,就跟麻瓜的動物園或牧場聞起來沒甚麼不同,他並非天生下來就喜歡過這種日子,而是習慣之後,似乎也沒這麼糟。

此刻他的肚子非常配合得發出聲響,提醒自己怎能忘記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刻,這似乎慢慢變成一種習慣,讓別人寵壞自己的習慣。

葛雷夫氣消了吧?紐特雀躍地想。

他三步併兩步,還不忘整理那頭亂髮,決定在踏入小屋後就大聲跟葛雷夫問好,然後告訴他,除了在飼育工作上表現得很好之外,甚至讓自己再也沒有錯過一頓飯,對於只要投入工作就渾然忘我的人而言,這件事非同小可。


「晚安,葛雷夫先生。」紐特一把推開小屋的門,精神抖擻地道,「今晚吃甚麼呢?肉丸義大利麵還是烤捲餅?」

無人回應。

他保持臉上的笑容,視線環繞小屋內部,發現角落的板凳上有個黑影,光著腳翹在前面的矮桌上,那人專注於眼前的筆記,皺著眉,寫寫停停。

「葛雷夫先生。」紐特輕聲走向前,用非常細微的聲音問:「你......你沒事吧?」

黑髮男子動也不動地坐著,當眼前的人是空氣一樣。

紐特睜大眼,他還從沒見過葛雷夫這模樣,幾縷髮絲垂落眼前,上頭似乎還沾染著水氣,一對蒼百的腳踝暴露在空氣中,與黑色長褲呈現極大的對比,襯衫依舊是扣得死緊,但那件從不離身的兜帽斗篷已經脫下。大概是洗了太久,葛雷夫整個人像褪層皮般更加沒有血色,但看起來還算有精神。

確認他沒事後,紐特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,思考該如何開口打破沉默,手開始不經意地騷起臉頰。

突然,葛雷夫將視線轉向紐特,他保持相同的姿勢,移動得就只有視線而已。

任誰被那樣瞪著都會感到尷尬,更別說是比常人還害羞的紐特,雙頰上的紅暈慢慢擴散至耳根,他僵直在原地,包括那隻動作到一半的手。

葛雷夫將紐特從頭掃描到腳,面無表情地重複幾次,特別是看到他沾滿污漬的皮鞋和褲管時,嘴角微微抽動幾下。

紐特起先愣了一會,直到他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褲腳,彷彿終於了解甚麼,立刻彎腰拖出桌子底下的箱子,取出一套乾淨的衣物和便鞋,接著衝向屋外,直奔浴間。


他必須承認,這次淋浴可能是好久以來,第一次如此認真刷去身上的汙垢,整理尾部糾結的頭髮,甚至連指甲縫都不放過,掏得乾乾淨淨。

紐特其實沒有真正使用過這裡,這地方像是葛雷夫的聖域,閒雜人等不能隨意進入。不過現在狀況緊急,他認為盡快把自己弄乾淨才是正確的選擇。

狹窄的小空間中應有盡有,瓶罐和盥洗用具擺在簡易的木架上,按照大小排列整齊。紐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,裡面裝有淡藍色的乳狀物,他轉開瓶口,裏頭散發出沉穩的木質香,接著又打開另一個,是濃郁的麝香味,葛雷夫貌似很喜歡這款,身上的衣物幾乎都是這股味道。

紐特想也沒想就直接把瓶子拿起來,往頭上澆,說也奇怪,焦躁的情緒莫名被安撫下來。

過去紐特從未有過這種體驗,對某種味道產生依戀感,雖然他經常使用奇獸喜愛的氣味博取牠們的信任,以便接近或捕捉,但沒道理發生在自己身上,畢竟喜愛麝香味的不是他,是葛雷夫。

一想到完全無視他的那個人,紐特的情緒立刻又消沉下去,對他而言,距離有過如此悸動的時期,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。

此時,紐特的腹部傳出巨大的咕嚕聲,他苦笑,無論有多煩惱的事,人跟動物一樣總是需要填飽肚子。

他迅速地沖掉身上的泡沫,看著放在浴間頂層的毛巾,考慮一會,最後還是決定借用,把自己擦乾後穿上乾淨的衣物,紐特感到一陣難得的神清氣爽,圍繞著他全身。

返回小屋後,發現裡頭已經熄燈,只剩紐特工作檯上的小燈還亮著,桌上擺了碗奶橘色的濃湯,以及一盤切片整齊的德國香腸。飢腸轆轆的他馬上坐下來,將所有的餐桌禮儀拋在腦後,大口大口地吃起來。

加入奶油和洋蔥熬煮的南瓜濃湯,濃郁香醇,飽足感很夠,配上獨特辛香料製成的香腸,吃起來更是美味無比。

紐特滿足地放下湯碗,不太禮貌得嗝出聲,他立刻摀住嘴,往小屋天花板偷瞄,躺在上頭吊床裡的葛雷夫沒有動靜。

除了浴間之外,那吊床是葛雷夫打造的第二個專屬區域。

紐特的小屋裡只有一張單人床,十分老舊,放置在屋裏的角落,是某個麻瓜家庭不要的舊床,起先是撿來給剛出生的紫角獸,做保暖用的臨時小窩。

本來就已搖搖欲墜的床板,被十分有重量的幼獸弄得更加脆弱,只要輕輕踩踏都會發出劇烈聲響,貌似解體一般。紐特沒在上面躺過幾回,之前甚至被用來堆放雜物。是葛雷夫來到箱子後,紐特才重新整理修補,讓它恢復床該有的樣子。

縱使皮箱裡沒招待過多少人,但來者是客,紐特表示願意把床讓給葛雷夫使用,但對方瞥了一眼後直接回絕,說自己有準備寢具。一張彈力驚人的魔法吊床,無論兩邊距離多遠都可以使用,而且裡面的人怎麼翻都不會掉出來。

說真的,從底下看那張床,很像是屋子裡長了巨形蟲蛹,還是相當不祥的黑色。

部長的作息時間很固定,早上七點左右起床,晚上十點多就寢,除了在保育區的工作之外,葛雷夫最常做的事就是寫筆記,當紐特在小屋做準備工作時,經常能聽見紙筆飛快書寫的沙沙聲。

而紐特的一天就是跟著奇獸們轉,該做什麼就做什麼,而且園裡的突發狀況不斷,若進駐新的獸群,牠們又驚又怕又受傷的話,耗上一兩天的時間沒闔眼是常有的事。

兩人從未閒話家常,即使在同一區工作,也是各做各的,紐特沒教導過人如何豢養奇獸,他自己也還是個學生,很多新事物等著他去發現與學習。

所以面對葛雷夫提出的交易,那顆珍貴的瑞典短鼻龍蛋,只要協助他進行奇獸研究就能得到牠,當下雖然紐特二話不說點頭答應,事後卻相當不知所措。

幸好,葛雷夫的性格和潔癖,讓他自動與紐特保持距離,彼此都很清楚,倆人之間的共同目標只有奇獸,討論得也只有奇獸。

日子一天天過去,表面上依然如此,各過各的日子,必要時才會開口溝通,但氣氛已經比兩人初識時和諧許多,甚至培養出一些默契。

一意識到,葛雷夫可能再也不會出現在他四周,莫名使他十分難受。


紐特盯著眼前見底的湯碗,赫然發現自己想到出了神。他轉轉湯匙,將上頭留下的最後一滴橘色汁液舔盡。



接下來的幾天,兩人就維持著這樣的狀態,紐特破天荒地將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,而且還是每一天。至於葛雷夫,紐特交給他的工作一樣是完美達成,烹煮的餐點也毫無瑕疵,但他依然沒搭理紐特,視對方如隱形人一般。

紐特曾經想過,若是再一次把他推入屎坑,是否能夠讓他恢復以往囂張跋扈的行徑,憤怒地把他痛打一頓?當然他很快就打消這個愚蠢的念頭。


那一晚,皮箱裡特別熱鬧,因為拜月獸集體感染風寒,他花上整天的時間一隻隻健康檢查,並且消毒牠們居住的區域,將健康的和染病的分開。紐特將生病的通通集中在工作小屋裡,放進外表看起來是破紙箱,但裏頭有個公寓客廳大小的房間,佈置好草皮、小樹和人工月亮,暫時的隔離病房就大功告成啦。

等紐特安頓好所有的小傢伙,已經是大半夜了。這次完全由他一人包辦所有的事,連請求支援的時間都沒有,也沒時間去關注葛雷夫的動向,他盯著擺在桌上的晚餐,一份雞肉捲和蔬菜沙拉,雖然稍微冷了但香氣依舊,可紐特毫無食慾,累得地直接趴在桌上睡去。



「......嗯?」

紐特慢慢睜開眼,他立刻坐起身,抓起口袋裡的懷錶,還好沒睡太久,現在可不能輕易鬆懈,必須隨時注意拜月獸的情形。

「奇怪,我怎麼跑來床上了?」

小床木板的哀號聲讓紐特驚覺自己移動了位置,他困惑地搔著腦袋,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夢遊過,甚至身上的背心和鞋子都脫掉了,在一旁疊得整整齊齊。

正當紐特百思不解時,牆角的破紙盒裡傳出微弱的聲響,他睜圓眼,這下事情可是越來越有趣了。

他緩緩下床,鞋也沒穿,躡手躡腳地打開紙箱,裏頭漫出柔和的月色,還有......悠揚的樂曲聲?


一踏入裡面,眼前景象讓紐特簡直不敢相信。

因為生病而情緒焦慮的拜月獸們,此刻正陶醉在樂聲中,隨著節拍搖晃身體,更稀奇的是,牠們並非圍著月亮,而是一個男人身邊。

葛雷夫不知從何處弄來一個留聲機,播著一首連紐特也聽過的麻瓜曲子,若他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叫搖籃曲。

黑髮男人閉著雙眼,表情非常寧靜。

深怕會破壞眼前這不可思議的景象,紐特幾乎是定格在原地,他小心翼翼地兩腿跪坐,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響。


「我並沒有生你的氣。」

紐特抬起頭,與葛雷夫四目相交。

「我是在氣我自己。」

「為什麼?」紐特問,他移開視線,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。「明明是我忘了告訴你,屁蟲卵不能直接壓碎。」

葛雷夫搖搖頭,他伸手朝背心上衣的口袋裡,輕輕戳了幾下。

一張綠色的瘦長小臉,悄悄探出頭來。

「波比!」紐特驚訝地喊出聲,嚇得拜月獸們四處逃竄。「妳怎麼會在那裡?」

葛雷夫皺起眉頭,用右手食指比出噤聲的手勢,將打算走近他的紐特勸退。「自從我第一次去餵木精時,她就一直跟著我了。」

紐特張大嘴,他怎能到現在才知道這件事,沒想到除了皮奇,又多一個特權份子。

「喔,媽咪。」葛雷夫瞇起眼,戲謔地道,「我想你應該捨不得罵孩子的,對吧?」

「這是兩碼子事,葛雷夫先生。」若是哪天孩子走丟了,他卻是最後一個知道,那是多恐怖的一件事,紐特完全不敢想像。

「脾氣衝著我來就好,她是無辜的。」

「你居然沒跟我提起波比的狀況。」紐特說,他雙手環胸,神情明顯不悅。「我還以為你明辨事理,不會欺騙別人。」

葛雷夫低著頭,感覺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心虛。「因為我差點害死波比。」

「甚麼?」

「當我整個人跌坐進屎坑,雙手撐住地面的時候。」黑髮男人越說音量越小。「不小心壓到在我身後的波比,她整隻被埋入土中,若非我緊急搶救,她的小命就不保了。」

紐特此刻恍然大悟。「所以那時候你待在浴間裡五個小時,都是在照顧波比嗎?」

葛雷夫點點頭,眼神有些無辜。

「你應該立刻告訴我。」想到這陣子對葛雷夫想法的各種揣測,紐特覺得自己真是蠢到一個極點。「而不該只是悶著,一句話也不說。」

「你絕對不知道,那時我的心情有多麼複雜和驚慌。」

葛雷夫溫柔地將波比從口袋裡捧出來,放在自己的手心上,送交至紐特身邊。「我想,波比回家的時間到了。」

紐特雙手接回那纖細的小小身軀,方才的慍怒已逐漸消失蹤影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意,流竄在他心頭。


「那我們......應該沒事了吧?」紐特一邊檢查波比,一邊用接近呢喃的音量說。

葛雷夫手裡抱著一只拜月獸,小傢伙不知為何突然跳到他腿上。他挑眉,困惑地望著紐特。「我們之間有甚麼事嗎?」

「你明知故問,葛雷夫先生。」

「你若是指。」黑髮男子轉轉眼珠,「沒經過我的許可擅自用光我的乳液,這我可以既往不咎。」

「喔,梅林的鬍子啊......。」

紐特嘆氣,有種徹底被愚弄的感覺。


《THE END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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