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uthor: Venom
Rating: PG
Fandom: My Hero Academia/我的英雄學院
Pairing: Bakugo/Deku⋯⋯爆豪勝己/綠谷出久
Warming:暗喻ABO要素，不喜勿入。
#綠谷出久誕生祭2021
滴滴滴滴——滴滴滴滴——。
「嗚⋯⋯」
一隻大手從棉被探出來，按掉手機，又立刻縮了回去，強烈的睏意和暈眩感讓他完全不想離開被子，很難得他有這種想法，渾身的細胞都喊著不要起床。
「喂喂？聽得見吧！喂！」
熟悉的嗓音突然響起，即便隔著被子一樣很清楚，因為對方幾乎是用吼的方式在說話。
「今天是最後一天了，不過還是要忙到很晚才能回去⋯⋯啥？哪個部分的圖？等我講完電話在找給你⋯⋯喂，有在聽嗎？還是假裝沒聽見啊？臭傢伙！」
是小勝嗎？雖然很莫名但確實是他。
「無論如何，你都不用親自帶小俊去上學！在家好好休息！聽見沒？我不想再接到老師說你暈倒的電話了⋯⋯吵死了！我這就拿過去！」
電話聲中斷了。
讓人不知該如何解釋的對話，字字聽懂卻絲毫無法理解，他只知道自己沒必要去理會，唯一要做得就是待在被窩裡，好好睡上一整天。
「Deku⋯⋯」
稚嫩的聲音隨著被子掀開的角落傳來。
「Deku，你還好嗎⋯⋯」
他猛地坐起身，刺骨的涼意瞬間從四面八方湧入，侵襲全身。
明明是炎熱的夏天啊，他還記得昨晚吃了根百香果冰棒。
不過，這是哪裡？
這不是他家，也不是雄英，更不是他記憶中所知的任何地方。
腦與身體的連結似乎斷了線，不止完全喪失思考功能，甚至身體也動彈不得。
突然，他的右手腕被攫住，是個又小又軟的東西，但卻非常燙，燙得他立刻抽回手。
「還是很不舒服嗎？」
聲音從床側傳來，他低下頭，說話得是一個男孩，大約六歲左右，睜著一雙很熟悉的圓眼。
滿是擔心的模樣。
不適感瞬間湧上喉頭，迫使他咳出幾聲。
孩子努力墊起腳尖，小手放在他的額頭上，另一手則是摸著自己的，表情十分嚴肅。
大概持續個幾秒鐘，孩子一句話也沒說地就跑出房間。
「小俊⋯⋯？」
明明不清楚眼前的狀況，但卻莫名地喊出口，那是這孩子的名字，他非常清楚。
環顧四周，他正躺在一張雙人床上，房間很大，擺設很簡單，落地窗的窗簾被拉開一條細縫，陽光悄悄從中灑落，將冷色調的室內染上溫暖。
僅止於視覺上的溫暖。
砰砰砰的腳步聲打斷他的思緒，孩子再度回到床邊，兩隻小手捧著一個馬克杯，說：「要慢慢喝，Deku，這有一點燙喔。」
「等一下⋯⋯」
接下杯子後，孩子一溜煙又跑了出去，此時此刻他的腦總算開始運作，逐漸清醒，縱使這一切都使人摸不著頭緒，但他不會讓小俊去接近任何危險的事物。
包括熱水壺。
他掀開棉被，艱難地讓腳踩到地上，些微的搔癢感遍佈全身，尤其脖子後頭，大概是因為汗濕的睡衣緊黏在肌膚表面。
他從未有過如此深刻的疲倦感，好像同時患上各種不同症狀的重感冒，從四面八方攻擊著身體內部。
更詭異的是，明明整個人沉重得像鉛塊，感官卻比往常還要敏感數百倍。
離開臥室後，他大致觀察周遭環境，這是棟採光明亮的建築，佔地寬廣。他拖著步伐，費盡氣力抵達一樓，開放式的廚房與客廳緊鄰，乾淨又整潔，收拾得一塵不染，裝飾風格也與臥房相似，唯獨貼在冰箱門上的巨大A4紙，將整體美感破壞殆盡。
給我乖乖吃藥，好好睡覺，然後再吃藥，繼續睡覺！
紙上的字是用麥克筆書寫，極其顯眼。
他沒來由地笑了，明明對眼前的一切都毫無概念，感覺就像自己的靈魂被塞進另一個軀體，但仍然是⋯⋯很安心。
既沒有戰鬥也沒有敵人，這種平凡的日子對他而言彷彿上輩子似地。
碰咚。
連結走廊的盡頭處傳來聲響，雖微弱，卻清晰可辨。
是洗手間。
他盡力讓自己不受控的雙腳動起來。
映入眼簾的景象差點使他當場暈厥，只見男孩踩在高腳長凳上，伸長手臂想勾開高處的櫃子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安靜俐落地把孩子抱了下來。
「Deku！爸爸不是要你好好待在床上休息嗎？」被偷襲的小俊大聲喊著，不安份地掙扎。「我差一點就可以拿到了耶！」
一定要把家裡所有的高腳椅通通收起來。他在心底默默記下這件事。
「跟你講過多少次，不可以爬到那麼高的地方！」他的嗓音有些沙啞，帶著責備的口吻道。「藥也是！那種東西不能亂拿！知道嗎？」
男孩揪著臉，雙頰紅通通的，抬起頭望向他，眼底好似有淚水在打轉。「可是⋯⋯你看起來很難受啊，爸爸的紙條也寫了你需要吃藥⋯⋯」
爸爸是指小勝嗎？
孩子確實是⋯⋯迷你版的小勝，從頭到腳，無一處不像，除了那雙又圓又大的眼。
他蹲下身，板起面孔，認真地回答。「但如果小俊受傷的話，我會比現在還要痛很多很多喔。」
「所以⋯⋯Deku不生氣了嗎？」
「你只要乖乖聽話，我當然不會生氣。」
「那你有高興一點了嗎？」小俊頭低低的，兩手緊緊抓著衣角。「因為我去找你的時候，你好像⋯⋯很不開心。」
因為自己用力甩開他嗎？
噢。
他伸出手輕輕掐住小俊的臉，露出平常的招牌笑容，「傻瓜，我只是太不舒服，稍微被嚇到而已。」
泫然欲泣的臉蛋馬上展露笑顏，孩子的喜悅總是那麼耀眼又毫不掩飾，而且真的太像小勝了，連笑起來也是。
好想把他抱起來狠狠揉一揉。
小俊握住他的手，汩汩熱流從幼小的掌心傳來，好溫暖。
「你的手好冰喔，Deku，你真的不要緊嗎？」
「沒事的，等你從幼稚園回來後，我就會好起來了喔。」
「嗯！」孩子開心地咧嘴笑著，「而且爸爸今天也要回來了呢！」
他笑著點點頭，縱使自己根本一無所知。
「所以Deku快點去床上躺好！要乖乖吃藥睡覺喔！」
「等帶你去上幼稚園之後，我就會去好好休息的。」
小俊噘起嘴，滿臉不高興。「我可以自己去，爸爸也說我應該要自己上學。」
「只要我還能下床，就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幼稚園。」
「可是⋯⋯如果Deku又突然跌倒怎麼辦？我也會很難過的啊⋯⋯」
他摸摸小俊的頭，仔細端詳許久，刺蝟般的毛髮和白皙的膚色，還有滾燙的雙手，說不是小勝的孩子八成也沒人會信。
也或許是親戚？不知為何他就是很在意。
「Deku不去睡覺，」小俊撅起嘴，抬高下巴，小手叉腰，用十分強硬的口吻喊。「那我也不會去幼稚園。」
他忍不住噗嗤一聲，這個說話方式是模仿小勝嗎？
「不要笑！」渾圓的大眼認真地瞪著他。「我是說真的，Deku！」
他一把抱起男孩，說：「那小俊要念故事給我聽，這樣我才睡得著喔。」
「好啊！」小俊摟住他的脖子，開心地大聲喊。「我要說爸爸最喜歡的，那個深海大觸手被發現的故事！」
這是給孩子聽的睡前故事嗎？他心底暗自吐槽。
當他抱緊小俊要踏出洗手間時，直接與牆面的鏡子對上視線。
裡頭出現的人是綠谷出久沒錯，亂翹的頭髮和滿佈雙頰的雀斑，只是臉和身子被稍微拉長一些。
是在作夢吧。
充滿日常氣息，平和又安逸的夢。
嚴格說起來，從被醫生宣告無個性那一刻起，他就再沒有過這種無憂無慮的閒適感。
憑藉身體的記憶他走向二樓，屋子裡的傢俱與擺飾不是特別昂貴的款式，但各個角落設計別緻，看得出來屋主的品味獨到。
「我們不去Deku的房間嗎？」
他在臥室的門前停下腳步，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，孩子期盼的小臉完全是他的死穴。朝右邊邁步前進，往走廊盡頭的方向前進，那最後的房間就是目的地。
當他踏入所謂「自己的房間」時，雞皮疙瘩瞬間遍佈全身。
房裡所有的擺設都與他在雄英的宿舍相似，充滿宅氣的各式模型，印製特殊圖案的窗簾和床罩，上頭都印有同樣的角色。
正確來講應該是個偶像，也可能是演員？
最讓人震驚的是，那位居然長得跟歐爾麥特一模一樣。
彷彿是踏入夢中的異世界，這裡的氛圍跟整棟房子完全不同。
孩子開心地衝向房中唯一的床，在上頭打滾，他也跟著跳上去，整個人陷入被窩的感覺很好，床雖然不大卻正好適合一大一小。小俊咯咯的笑聲在房內迴盪，他也是，好久沒有開懷大笑了，不用擔心潛伏的威脅，也沒有任何傷亡。
有那麼一瞬間，他默默期盼這不僅僅是場夢。
「⋯⋯最後大家一起被困在海底，再也沒有辦法回到岸上來了。」
雖然他已不再畏寒，卻仍然打了個冷顫，撇除嚇人的情節，這個睡前故事的結局實在過於陰森淒慘。
究竟是誰聽完會想睡？
只見小俊張大嘴，打了個呵欠，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。
「這都是爸爸跟你說的故事嗎？」他無奈地笑著問。「媽媽呢？她有沒有聽過這個故事？」
孩子睜大眼盯著他，困惑地說：「我沒有媽媽啊。」
「喔⋯⋯」
「我一直都只有和爸爸跟你在一起喔。」小俊歪著頭，似乎有些擔心。「Deku，你真的不用去看醫生嗎？」
他立刻搖搖頭，坐直身子，用很高昂的語調道：「你看我這麼有精神，怎麼還需要去看醫生呢！」
「不行！你不是跟我說好聽完故事，就要乖乖睡覺嗎！」
唉，這下糗了。
雖然他毫無睡意也只能照辦，拉開被子，用最快的速度躺平。把自己用棉被包裹得緊緊，他配合地閉上雙眼。
「我躺好了，已經睡著了喔。」
「Deku好好睡覺喔。」
溫暖的小手在他的額上來回撫摸，他偷偷睜開眼，只見小俊很認真地確認他的體溫。長得跟那人一模一樣，卻是個直率又善解人意的孩子呢。
不過，用著理所當然的口吻說沒有媽媽，著實使人揪心。
「離上學的時間還早，小俊也來一起睡吧。」
孩子用力地搖搖頭。「不可以，我要看著Deku。」
「老師也有跟我說喔，現在的Deku會非常不舒服，而且爸爸又不在家，所以我要負責保護你喔。」
「小俊真棒，不過我已經好很多了。」
「因為我跟爸爸一樣是個蛤發。」
蛤發？
「老師說如果家裡有歐賣嘎的家人，蛤發會讓他們感到很安心。」
果然還是做夢，聽不懂也是正常。
「小矢的媽媽也是，跟Deku一樣喔，所以不用覺得很奇怪啊。」
「這樣⋯⋯很奇怪嗎？」
不知為何小俊提高音量，有些大聲地說喊。「才不會！誰敢說Deku的壞話，我跟爸爸都會馬上去把他打飛喔！」
呵呵，孩子的爸爸百分之百是小勝沒錯，生氣的模樣完全如出一轍。
「你也是我的『爸爸』啊，只是你不想要我這樣叫⋯⋯」小俊看上去有點落寞，小聲地喃喃自語。「我不懂，不是『媽媽』就不對嗎？」
什麼意思？
「爸爸說我也是從Deku的肚子裡出來的啊，跟其他同學沒有不一樣。」
咦咦咦？
瞬間，他全身上下的細胞彷彿被點燃一般，鼓動個不停。
這是什麼新版的送子鳥故事情節嗎？還是為了避免尷尬話題的新說法？
暈眩和刺痛感彷彿說好似地同時來襲，身體內部的警報再次響起，心臟跳得飛快，視線又開始逐漸模糊。
幸好他已經躺在床上了，否則大概注定直接倒地不起。
但下墜感並沒有停止。
床鋪瞬間成為一片深不見底的汪洋，他伸長手臂掙扎卻抓不住任何物體，呼吸也跟著困難起來。
他努力與之抗拒，使勁渾身力氣想要維持意識，無形的巨大壓力擠壓著，沒有喘息的機會與空間，最終他還是敗下陣來，被撕扯成兩半。
一雙綠眼緩緩睜開，環顧四周，此時此刻他很清楚自己身在何處，昏黃的燈光，慘白的佈景，臉上罩著呼吸器，還有各式儀器運作的低頻聲。
他渾身刺痛，連轉動頭部都十分困難。
突然一張臉騰空出現在他正上方，尖銳的紅色瞳孔俯視著，表情說有多兇惡就有多兇惡。
「小⋯⋯」
「閉嘴啦，大白癡。」
的確他也說不出什麼了，整張臉的左半邊都被厚實地包裹起來。
「事實證明你不是普通的蠢，反應不過來就用臉去接嗎？」
爆豪嘖了一聲，縮回身，一屁股坐到病床旁的沙發上。
「我⋯⋯」
「你應該慶幸那個敵人太弱，才沒把你的臉劈成兩半，還有，那個路人沒事，可以給我繼續睡了吧。」
「那你⋯⋯」
「我當然沒事！別把我跟蠢貨混為一談好嗎？」
綠谷艱困地擠出堪稱史上最淒慘的微笑，他盡可能地將臉轉向右側，眼角餘光映入一雙翹著的腳。
「可以⋯⋯幫我聯絡⋯⋯」
「你媽已經回去了，她說她明早在過來。」爆豪撐著臉，翻書的聲音在病房中格外明顯。「這樣子就別笑了好嗎？真有夠噁心的⋯⋯」
因為我難得做了一個好夢啊。綠谷心底默默說著。
「你可以別讓你媽那麼擔心嗎？」
「⋯⋯」
「你不把自己的安危當一回事，我跟本懶得管也管不著，但你媽的心臟，可不像我那麼強健。」
「謝⋯⋯」
「少廢話，快暈倒啦！」
「我⋯⋯恨高⋯⋯」
「聽不懂說什麼啦，廢物。」
我很高興我還能醒來，而且大家通通平安無事啊，小勝。
即使很痛，歪斜的笑容還是無法停止。
「喂。」
碩大的單人病房悄然無聲，此刻接近凌晨，醫院的走廊早已熄燈。
爆豪抬起頭，默默朝病床上瞥了一眼，被繃帶層層包裹的傢伙又沈沈睡去。他的眉頭總算可以不用那麼糾結，但表情依然難看，無聲的嘆息從嘴角溢出，除了守在一旁以外，現在也只能等待。
他伸手從口袋掏出耳機，準備將外界的一切紛擾拋諸腦後，今天結束得不算太糟，某個重傷的蠢蛋至少還笑得出來。
爆豪盯著手機螢幕，點開音樂播放器，戴好耳機，拿起看到一半的小說，兩條腿高高翹起，整個人埋進柔軟的沙發墊裡。
今天是什麼日子他很清楚，只是沒料到最後會變成這樣，他的視線飄向掛在角落的包包，應該要趁著時間還沒過，趕緊拿出來才是。
算了，大不了明年再給。
「生日快樂，大白癡。」
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，紙張磨擦聲是病房內唯一的聲響，直到天亮。
[END]
距離上次發文還好沒超過半年，但也是遲到一個月的生賀文，我會好好反省的（哭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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